钓球 – Short Films – Chapter 1 禁断的储物室

去年翻译的一篇同人小说,由英文版翻译转译过来的……

第N次校对版。

为什么会这样……

真田雪双臂抱膝。

“雪!雪!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长啊!”

一个金发男孩激动地跑了过来,手臂中抱着什么。雪可以听见树叶的沙沙声,他抬起头,一根两米长的竹竿呈现在他的眼前。

“里面飘出来了好多彩色的小纸条啊!这是装饰用的吗?是圣诞节用的吗?”

发出这些疑问的,就是自称外星人的春了,目前正和雪一家住在一起。雪是搞不清楚春是否明白他们当下的处境,因为春探索这里并且乐在其中已经好一会儿了。

“圣诞节用的是圣诞树,这是竹子。”雪咕哝着答道,接着又把视线放回了地面。春以一种疑问的声调重复着雪说的最后一个词,头歪向一边。他一边转着竹竿,一边把目光聚焦在飘出来的小纸片上。

可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用来庆祝七夕的吧。雪心不在焉地想着。

“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春大声说道,打破了宁静。

等等,什么?

雪惊讶地抬起头来。春正在一张张地读着飘出来的小纸片上的字,眼睛在一片昏暗中闪闪发亮。

“这一张写着:‘希望我能交很多朋友’!这有一张‘希望我能中彩票’!这么多愿望,为什么人们把他们的愿望写在这里呢?”

春把每一张小纸条都捡了起来,又把头歪向了一边。雪叹了口气。

“是七夕……”

“七夕?七夕是什么?”

他连七夕都不知道么……?

雪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但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那里——他的手机落在了房里。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向外界求救。

不过……就算我带着手机……上面一个朋友的电话都没有,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吧……

“雪~~~!告诉我,什么是七夕呀?”春执意要问个明白。

要是在其他哪个时候,雪只需要在手机上查一查就能解答他的问题,可此时却只能束手无策。别无他法,雪只好搜肠刮肚地用自己有限的知识来回答他。

“七夕就是每年七月初七举行的一个节日。”

“节日?那么大家会在一起跳舞咯?”

“呃,那个……”

我该怎么说呢……从没想过解释什么是七夕会这么困难。

“很久以前有两个神仙,牛郎和织女……”

等等,他们是神仙没错吧?

“牛郎?织女?”

“然后,他们结婚了,但是他们每年只能见面对方一次,那一天就是七夕,所以……”

我没说错吧……

说得我自己都不信。正当雪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春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他们结了婚,但每年只能见面一次?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一起……我记不清了。

虽然知道不会有结果,雪还是把手伸进口袋摸了一圈。要是手机在的话,他就可以在网上查一查,春想知道什么就可以告诉他什么。

当时雪以为带着手机做清洁会碍事,就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房间。真希望当时我没那么做……

雪懊恼地抱住头。

“雪~~~!为什么牛郎和织女不能在一起呢?他们肯定很孤单吧……雪,你孤单吗?”

不,并不。

雪又一次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

他把目光抬了起来。

一扇坚固的木门。尽管看上去不是太坚固的样子,但就是那扇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时此刻,雪和春被锁在了一间储物室中。

 

大约一个小时前。

“雪~~~!洗衣机在转耶!好有趣!!!”

是嘛?

“衣服在里面转着圈……就像在游泳一样,看上去真好玩!”

春总是用一些奇怪的东西自娱自乐,唉。

雪正用吸尘器清洁着餐桌下方,突然感到一阵烦闷。虽说春总算学会了自己洗衣服,但是无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喊出来。雪关掉吸尘器,看到春正哼着歌向他走来。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该去晒床垫了。”

“床垫?我们要把它们烘干吗?”

不,并不。雪在心中反驳道。

“我不要床垫变得又干又硬!”春不满道。

对此雪只能摇摇头,说:“不会的,床垫反而会变软。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把床垫晒在太阳下面。”

“如果我们把床垫晒在太阳下,它们就会变软?”

“对,我去把我们的床垫放在阳台上,然后——”

“让我来!我来做!”春兴高采烈地自告奋勇,还尝试在他瘦削的手臂上鼓出一些肌肉。当然,他失败了。

雪目送春踏着欢乐的步伐走进自己房间,然后继续开动了吸尘器。

窗户大开,一股强烈的阳光泼洒进来。七月才刚刚起头,如此高温却已经像是盛夏时节,烈日把强光倾泻在他们的身上。

这样晴朗的周日可不多见,我得在午饭前把事情都做完,下午还约好了和夏树一起去钓鱼呢。

假日是一次性做完积累已久的家务的最好时机,雪现在不用担心遇到任何烦心的事,所以一切很神奇地进展顺利。雪把吸尘器推遍了整个房子。

奶奶回家时一定会很惊喜的。

雪想要确保家中的每一个死角细缝都被清理干净,这样才能随时欢迎住院的奶奶——凯特回家。雪觉得仿佛自己这样做能让那个日子提早到来。

“雪~~~!床垫这样放可以吗?”雪听见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雪关掉吸尘器,把头伸出窗外。他抬头看向房子西式的那一边,发现一个床垫正靠在阳台栏杆上摇晃着。春似乎遇到了困难,连自己的平衡都控制不住了。

……会出问题的……

雪埋着头走出了房间。

“嗨,雪~~~!”

春激动地向他招手,身体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突然春睁圆了眼:“啊?”

小心!

但床垫已经滑下了栏杆,“噗”地一声掉到了雪的面前,在空中腾起了打着转的尘埃。

“春!”

“啊哈哈,对不起!”

春脸上尽是笑容,看起来毫无歉意。

雪试图把床垫抬起来,这才发现这床垫是有多沉。他抬头想呼唤春,却没看见人。

“雪,你还好吗?”

春来到了花园,冲到了雪的身边。

“没事,来帮我搬一下。”

“OK!”

两人把床垫抬离了地面,雪环顾四周,想知道怎样把床垫晾起来才最方便。他想起房子的南边有一个露台,那地方的阳光应该很好。

“春,我们把床垫搬到那边去,最好让它挂在空中。”

“如果我们把它留在那边,它会晒到很多阳光吗?它会变软吗?”

“对,而且这次我也不想再让床垫从阳台上掉下来了。”

“明白!”

两人一起把床垫搬到了露台,让它斜靠在栏杆上。

“真想床垫快点变软!”春的笑容如同天上的艳阳一般灿烂。

春真是期待任何事情啊……

雪发现自己在春的影响下也露出了微笑。雪有点尴尬,把头转了开去。

诶,那是……

在回去的路上,雪发现了什么从没见过的东西。

雪和春住的房子由一座两层的西式建筑和一座单层的日式建筑连接而成。雪的奶奶住在日式建筑里,而就在这一部分房子向西的墙上,屋檐之下,雪发现了一个方形的窗户,他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它。

就挨着奶奶的房间……会不会是间储物室?那是扇窗户吗?

“雪,怎么啦?”

春跟着雪的目光,看到了那扇窗户。

“春,你知道那个窗户是哪个房间的吗?”

“嗯?不知道!要不去看看?”

我们真没那个时间了,不过……

正当雪在纠结时,春已经跑向了那边。

春!这家伙……!

别无选择,雪只得跟上。不出所料,春正在那间储物室前,抚摸着那扇木门的表面。

“雪,就是这里了?”

“大概吧,我之前真没进去过。”

把春带到一旁,雪尝试转动门上那柄平淡无奇的长方形把手。门的内部传来了金属的咔哒声,手感出乎意料地沉重。

嗯?难道这里面放着什么机密的东西?

雪凑近看了看把手,惊奇地发现下面还有一个钥匙洞。

他们还会把这里锁住吗?

雪重新审视了一下整扇门,它显然相当地牢固,尽管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如此。

“雪~~~!我们来打开它!”春强烈要求道。

“好、好吧……”

奶奶说过这里的前主人留下了一些东西没有带走……

把手能扳动,因此雪觉得它不可能锁着。他试着推了推门,门不动。雪又试了试推门的同时扳着把手,但这门依然没有丝毫让步,似乎是因为变形卡住了。

当雪在门前一会儿推一会儿拉时,春就在后面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春伸出双臂,喊道“我也要来!”然后把手放在了雪的手上,一起拉着把手。

“一、二、三!”两人齐声喊着,用力拉门。

随着一声木头摩擦的轻响,门滑开了一大截。

“太棒了!”春欢呼起来,“雪,就差一点了!”

“嗯,我们再来一次。”

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匀呼吸,紧压着把手,然后猛拉。

终于,辛苦有了回报,门这下彻底滑开了。两人并没有立即进去,眼前的地面上漂浮着尘埃。

“哇……雪,里面好黑啊……”

春轻敏地把头探进入口,看了看里面,雪也伸头看了看。正前面的墙上什么也没有,但左边是一段幽暗狭长的空间。花园里看到的那个小窗户正在尽头的墙上,挨着天花板。

就是那里了。不过这个储物间真是狭窄啊……

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感到有几分瘆人,手拉着春的肩膀。

“啊!”春突然一声惊叫,身体在重压之下向一边倒去。他伸手去推门,虽然抓住了门,但门依然在不住地移动。门沉重地前进着,逐渐封锁住了这个空间。

“啊!!!”雪的脚忽然踏空,下意识地抓住了春,结果两人都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雪的头撞在了春的胸口。门砰地一声关上,只留下了一阵轻微的金属声。

“嗷……春你没事吧?”

“嗯!我还好。”

春从他的位置挪了起来,现在看上去就像坐在了雪的身上。“雪你呢?有没有撞到头?”

“应该没事,不过好像摔到我的肩膀了。”

雪伸手摸了摸左肩,感到一丝疼痛蔓延开来。雪皱了皱眉,被正看着他的春注意到了。

“雪,对不起。”

“没事的,而且是我拉的你……”

一片昏暗中,雪睁大了眼睛看向门的方向,这才注意到进门后有三级台阶,而刚才伸头窥探时丝毫没有发现,所以才在进门后踏空失去了平衡。

“我们得赶快出去,清洁还没做完呢……”

“对!我们下午还和夏树约好了去钓鱼呢!”

没错,时间要来不及了!

雪一下跳了起来,冲向门口在上面摸索着把手。

……诶?把手去哪了……?

门的这一边并没有把手。应该没问题吧,可能直接推门就行了。雪试着推门,门没有动。这门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雪估计它只是又卡住了,于是开始用右肩撞门。不知撞了多少次,但门毫无动静。

“打不开了吗?”春斜过身子看了看。两人一起撞门,门只在与墙的连接处有一丝移动。看上去它被卡住了某个部位,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奇怪,怎么会这么困难。必须快点把门打开。

休息了一会儿,因为在黑暗中看不太清,雪把脸凑近了门与墙之间的缝隙,仔细地看着。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等等……这门被锁上了?

借着门外投射进门缝里的一点光,雪可以看见缝里面有个东西横亘其间,就在钥匙孔的旁边。雪试着用手压门,发现只要抵到了那个东西,门就再也不能有丝毫的移动。

怎么会这样?是我们摔倒的时候锁上的?怎么会被锁住啊……?!

“雪~~~!发现什么了吗?”

“……看上去我们被锁在这里了?”

“锁在这里?也就是门打不开咯?”

“……对……”

现在该怎么办……这种情况……

雪垂下头来,捂住了脸,脑袋里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噢……这样啊,那我们来探索这里吧!”春淡定地说着,走向了储物间的更深处。

嗯?嗨……!春……!

一阵轻轻的哼唱声传来,连同着翻箱倒柜的声音。

离开这扇门,雪把一只手撑在墙上,摸着墙表。

怎么就这样了呢……

雪坐到了地上,双臂抱膝。

 

春还在搜寻着这个储物间,热情丝毫不减,雪则一直盯着那扇打不开的门。这房间几乎没有通风的地方,他能感受到气温正在与尘埃一同飙升。

“雪~~~!这是什么?它一直在转耶……”

春又找到了一件感兴趣的东西,快步带到了雪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只要把盘子放上去,它就转个不停!”

春带来的是一个天平。雪在上小学时,曾在烹饪课上用过无数次这东西。眼前的正是带着支架的那种。

“……那是个天平。”

“天平?”

“呃……你只要把砝码放在一个盘子上,东西放在另一个盘子上,就能称出物体的重量。”

“砝码?在哪呢?”

春把天平翻来覆去,在每一个角落仔细地寻找着。

砝码可不是贴在上面的,它们是装在另一个盒子里的。雪在心中吐槽道。

“你从哪找到这个的?别忘了放回去。”

“明白!”春高兴地回答着,迅速地把天平放在了他右边的一个架子上。

我们都被锁在这里了,他怎么还这么轻松……

雪继续盯着那扇门,尽管他知道目光并不能把门打开。

“雪~~~!”

“又怎么了……”

“这有一把尺子,我们可以用它吗?”

春展示着一把透明的塑料尺。

嗯?用尺子……

“如果我们把尺子插进缝隙里去,那不就可以开门了?”

雪一下弹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这一新主意。

“来试试!”

雪拿过尺子,很轻易地就插进了门缝。他轻轻地压了一下,没有反应。

雪加大力度又试了一试,没有效果。

然后雪换了一个方向,从上往下压着尺子。不出所料,也没有效果。

没用……看来不是那种弹簧锁,是那种门闩一样的锁了……

雪的肩膀失望地耷拉下去。

“雪,打不开吗?”

“不行。谢谢春,不过真的打不开。”

“好吧,那我接着找!”

春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高兴起来,继续在柜子之间搜寻着。

啊,他还是在想着怎么出去的。

春并不是单纯因为好奇才在这里翻来倒去的,这让雪的心情好了一些。

没错,我才是真正轻松的那个人。春都在努力想办法出去,我也必须做点什么。

雪再次环顾四周。天花板下的那扇小窗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所以视线并不清晰,不过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这个储物间又窄又长,一直向左边延伸,尽头则是那扇窗。

如果在那里望向窗外,也许会发现点什么……

在墙边的架子上,无数纸箱什么的排成一行。雪的视线扫过那些被春翻过的盒子,最终落在了那扇窗子上。对于单层建筑来说,那扇窗户显得非同一般地高,可能是因为这里面的地面比外面的要低。

需要个梯子之类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雪看了看身边,没有任何像梯子的东西。

就算我们一个人站在另一个的肩上……也够不到窗子。有什么可以踮脚的……

雪的视线退回到春正在翻找的地方。

把几个箱子堆起来怎么样……?

“嗨,春!”

“嗯?雪,怎么啦?找到什么了吗?”

“我想到个办法。我们看看窗子外面怎么样——”

“但是这窗子好高~~~啊!我们够不到!”

“没错,所以我想找些可以踮脚的……”

雪和春两人都开始在架子上寻找可以踮脚的箱子。两人先试了试箱子能承受多大重量,然后看里面装的东西是否经得起踩踏。

“雪,这个怎么样?”

“嗯……缝纫工具。就搬这个过去吧,应该可以。”

“你可以站在这上面!”

“春,别在上面跳了,危险。里面装的什么?”

春脚下的是一个铁盒子。在里面,他们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像剪刀、美工刀、防水胶带,还有一些家用工具。春之前找到的尺子应该就来自这里。雪在刚找到一包线时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但他很快就想起来门的这边并没有锁眼。

两人把这些箱子移到了窗下,把它们堆了起来。

“还差一点。”

雪的手已经能勉强够到窗户了,他看向春。

……春看起来挺轻的,也许我可以把他抬起来?

“春,我把你抬起来,你来看看外面,好吗?”

雪蹲在箱子上,让春到他的肩膀上来。把春架起来比想象中更加费劲,但雪还是做到了。

“哇~好高啊!”春高兴地叫道。

“春,外面怎么样?”

为了减轻腿的负担,雪还把手撑在墙上来支撑春的重量。春抓着窗户,笨拙地搬弄了一阵才打开了它。叮当一声,风穿过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啊,好舒服啊!雪,我看到了天空树!”

你看到的是那边的灯塔吧……

“……春,外面有没有谁路过?比如咖喱屋里的或者哪的……我想知道阿基拉在不在那……”

就算只是个路过サムエル・コッキング苑的路人也好,然而雪更愿意向认识的人求助。春也许不怕,但雪真不愿向一个陌生人寻求帮助。

“啊……一个人都看不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好吧。那我现在把你放下来。”

雪弯下腰,让春从肩膀上下来。

“在上面真好玩!下次我把你架起来!”

“哈?呃,算了吧……”

就你这身板,肯定举不起我来。

春的手想抓住雪的腿,被他躲开了。雪走下箱子,靠在上面。春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真是累人啊……

这时雪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就算房间里的气温不上升,这样的体力劳动也足以把人弄得大汗淋漓。雪叹息着擦掉额头上的汗。

喉咙好干……

我渴了……

“雪~~~!现在怎么样啦?”春问道,但在他表面轻快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疲惫。

“要是运气好,可能会有人路过这里,但是……要把你一直架在肩膀上,有点……”

不可能,真的。

但是我也不想让春来抬我。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也许能想出别的方法……”

雪把身体靠回墙上。

要是这门永远也打不开了呢?雪沉浸在这样的迷思之中,双目失神地望向昏暗之处。

我们下午本来要去和夏树钓鱼,我们没去,他会来找我们的……吧?那样……但我把手机落在了卧室里,我甚至还没把我的手机号给他……他会来我家里找我们吗?

说到这里,洗衣机应该洗完衣服了吧。我现在都不能去晾衣服。

床垫也还放在外面的,清洁也没做完……

雪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越想越多。

不,我真得想想要是出不去的话该怎么办!

如果没人来救我们,我们会被一直锁在这里吗?如果我们明天没去学校,会有谁来找我们吧?但那意味着我们要等到明天晚上了——离现在还有一整天,我可不想那样!

“春,我们需要做点什么离开这——”

突然,春的身子一歪,靠在了雪的身上,头也倚在了雪的肩上。

这家伙怎么了……?!

当春转过头来时,雪的心漏了一拍。

春?!

就在一分钟之前,春都还活蹦乱跳,然而此时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了,呼吸听起来都十分吃力。

“春,你怎么了?!”

“小雪……渴……给我水……”

春渴了……?他看起来好虚弱……但在这我能去哪给他找水……春的脸色逐渐苍白,雪环顾四周。

什么湿的东西都行!

雪在架子间搜寻着,但只找到了成堆的垃圾,没有任何有水的东西。

该死!要是门能打开就好了!那样要多少水有多少……

雪愤怒地盯向那扇打不开的门。

该死的门!

突然间,雪冲了上去。就像被反弹了一样,雪被打到了对面的墙上。但他一次接一次地试着。

不管雪撞了多少次门,门依然岿然不动。同样失去了力气,雪瘫倒在地板上。而春正表情痛苦地坐在窗下。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必须想出个办法来!

嘭!雪听到上方有碰撞声传来,头立刻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这黑暗的房间中,雪看不清那边的情况。站起来眯着眼,雪才看到墙上原本用钉子挂着的一个包,已经掉在了下面的架子上。似乎正是因为刚才撞门,那个包才从钉子上滑落下来。

……那是什么?

那个包挂的位置挺高,所以雪之前并没有发现它。雪努力爬上了那个架子,抓住了那个包,拉了下来。

好重!

重得超乎寻常,这个包直接从架子上飞了下去。它躺在地上,看起来并不怎么陈旧,应该是一个帆布背包。上面有一些字母,但雪没有细看,直接把上面的纽扣解开。

什么?!

当雪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高兴得叫了出来。他的手中是一包饼干,原来这是发放的紧急应急包,里面装有生活必需品。也就是说……!

雪连忙在里面寻找着,带着期待地用手指摸索。

找到了!

雪摸到了一个有些柔软的东西,拉了出来。盯着这个塑料瓶的底端,正是这个重量——他找到水了。

“耶!春!我找到水了!”

看了一眼春,他已经像是疲惫得要睡着了。雪飞奔至他的身边。

“雪……”

春伸出一只手来,声音虚弱而无力。雪想把水递给他,但春只是紧握住了他的手。

不,别这样。雪在心中说道,但也只是反过来握住了春的手。春笑了。

“春!没事了,我找到水了!”

雪打开了瓶盖,将瓶子送到春的嘴边。几滴水落在了春的脸上。

“呃,抱歉——”

春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就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一般,跳了起来,抢过瓶子。

“水!雪,是水!”

雪本以为他会一口气喝上不少,没想到春把水直接从自己头上淋了下来。

什、什么?

雪大吃一惊,僵在原地。

500毫升水就这样无影无踪了。衬衫全湿的春站在箱子顶上,脸上挂着精神充沛的笑容,双臂张开。

“活过来啦!谢谢你雪!我已经好啦!”

……哦,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嗨!我们应该把那些水存起来的!我一滴水都没喝到,你知道吗!”

“是吗?我们挤挤就有水啦。”

面对雪的怒火,春慢慢地脱下了衣服。

“你要我喝这上面的水?!”

“雪,这里!有一些水出来了!”

一滴滴水从被拧动的衬衫中掉落出来。有一些落到了春的手臂上,春就伸出舌头舔掉。

“真是!我为什么先把水给了你……!”

雪再看向那个架子那边,上面还有几个包。他爬上去抓住一个还挂着的,扔到地上。雪跳下来,在包里寻找着。

这有!

抓住塑料瓶,雪喝了一大口。水带有一点微热,但还是解了渴。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歇歇了。

……我明白什么是活过来的感觉了。

雪刚叹着气坐下,春就靠了过来。

“如果这样,你会更舒服的。”

雪感受到一股水流从头上淋了下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全身湿透的雪大吼一声,对此春却只是得意地说:“感觉爽翻了,对不对?”然后把剩下的水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

“这里是热,但也没必要这样吧……我都湿透了。”

雪只好把自己的衬衫也脱了下来,轻轻地拧着衣服,水滴向了地面。

“雪!你在浪费水!”

我愿意!浪费了那么多水的是你吧……

1500毫升的水就这么没了。从剩下的包来看,我们只剩1000毫升了。

“我知道!如果我们有水,我就可以联系上可可了!”

说完,春就开始把仅剩的宝贵的水倒向地板。雪连忙冲过去阻止他,从春的手中抢过了瓶子。

“雪!水还给我!”

“你——你在想什么?!我们必须把水存着!”

“我给你说了,我可以召唤可可……!”

“别傻了,你不能就这么把水倒了。”

“……好吧。”

春放弃了,满脸沮丧。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把水放在一个架子上,雪抬头望着窗户:“嗯,那么……”

不知道几点了,也许我们可以再看看外面?春看起来也好多了。

“春,我们来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好吧。”

虽然答应了,春的目光还是紧紧锁在水瓶上。雪挡住春的视线,催促着他。

“快来!到我肩膀上来。”

“嗯……这次我来抬你!”

那是不可能的。

雪之前还不敢确定,但现在两人都赤裸着上身,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春比自己瘦削得多。

“你抬不动我的。”

雪斜靠在箱子上。春撅嘴道:“我可以的!”

“好吧,你想试试?”

如果春一直这样闹下去,那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于是雪把腿盘在了春的脖子上,春看上去相当高兴,在发力前还喊了一句“开始啦”。

真的行吗……?

春用力站了起来,雪的双腿有一丝颤抖。

嗯?他做到了……?

但也仅此而已了。雪望下去,看到春正用尽全力想将腿站直,但只能在原地颤抖,雪的身子也根本直不起来。

“……春,已经够了吧?谢谢你帮我,但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不!!!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呃,因为我的重量,还有你的力气,还有很多原因……来吧,我们交换一下位置。”在雪的催促下,春又被架了起来。

两人用尽全力,看到了窗外,然而和上次一样,外面没有丝毫人类的踪迹。

“太阳要下山了,是不是要天黑啦?雪,你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个窗子钻出去吗?”

“不可能,这窗子太小了。”

“如果我这么做,也许可以挤出去……!”

春举起双臂,想让自己尽量变得纤细,但看上去依然差得远。

“要是有什么可以送到外面求助的就好了……”

雪坐到一个箱子上,春也坐在他的旁边,手臂交叉陷入沉思。

下午都已经到了……夏树肯定很生气。

这个念头让雪的脸变得尴尬无比,他注意到了春担心的表情,于是硬挤出了几分苦笑。

“我敢说夏树肯定已经快疯了……”

“嗯,我知道!夏树肯定非常担心我们,他会来找我们的!”

“我可不肯定他会来……”

“他一定会来的!夏树是我们的朋友!”

“……对。”

朋友,呢。

这次雪脸上的笑容不那么苦涩了。

虽然这个时候我们该和他在一起钓鱼的……

……钓鱼?

这个念头仿佛突然让雪领悟了什么。

“春,你之前找到的那根竹竿现在在哪里?”

“竹子?嗯……我把它放在那边的……”

春站起身来,走向一个角落。那根竹竿正躺在那里,靠着一堆方形木料。雪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这一根上叶子太多了,有没有其他……

雪正拿着的并不是这里唯一的竹竿,更远一点有数不清的被胶带绑成一捆捆的竹竿。那些都已经被去掉了叶子。

我们可以用那些竹竿。

扯去胶带,雪选了一根看上去足够长的竹竿。他把竹竿向光亮透进来的那扇窗户伸了过去——竹竿没有断掉,只是有一些弯曲。

“雪~~~你在做什么?”

“春,我们来用这个把夏树钓过来。”

听到雪的话,春的眼睛闪了一闪。

“钓夏树?!我们可以这样钓夏树?“春雀跃起来。

雪低头望向刚才被用来踮脚的那些箱子,“我们要快点准备好,你也来帮忙吧。”

“OK!我该怎么做?”

“首先我们整理一下都要哪些工具,呃……”

在春的帮助下,雪把需要的工具和材料都放到了一起。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根竹竿做成一根钓鱼竿……

雪在工具箱中拿了剪刀、美工刀、电工胶带、透明胶,以及一包线和用来剪线的钳子。纺织包里还有一个绕线筒,圆珠笔和马克笔也各有一只。

现在还差可以写的东西……

雪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之前穿着,现在正晾着的衬衫上。

衬衫……可能有点大了。

“雪,雪!这个怎么样?”

春正拿着一面手帕。

这个行吗?

雪从春的手里接过手帕展开,尺寸看上去恰好合适。

“现在我们需要在上面写上求救的话,然后抛出去,扔给夏树。”

“他能看到吗?”

“我们扔出去他当然看得到。他也说过,在钓鱼时要把饵扔在有鱼的地方,是吧?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练习的抛竿吧?”

“噢,对的,因为你要钓夏树!”

“没错。”

两人开始全身心地投入鱼竿的制作。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它们应该隔这么远……

借助于钳子,雪裁下了一截感觉恰当的线,把它缠在了竹竿上,在尾部打了个结。在以相近的间距打了几个结之后,雪用透明胶把线固定在了竿上。这样,一杆自制鱼竿就制作完成了。

“雪,鱼线轮要怎么办呢?我们也没有有螺纹的东西……”

“我们就把这个当作鱼线轮,它用起来和鱼线轮也差不多。”

雪把那个纺织线筒拿给春看。

“雪,你好聪明!它真的就像一个鱼线轮一样!”

“很快我们就可以做出来了,但我们如果往里面插个细长的东西,它会卡得更紧些。”

“但是要用什么呢?圆珠笔太粗了。”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雪重新在工具箱和应急包里寻找起来。雪以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合适的细长物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找到任何大小合适的东西。

也许我得把竹竿削一块下来……

正当雪考虑这个最后的办法时,一直在把玩着笔的春突然说道:“雪,这个怎么样?”

春递过来了一根从笔里取出来的笔芯。

“春!就这个!这支笔是太粗了,但只用笔芯的话应该合适。”

两人测试了一下,笔芯可以很轻易地插进去,在里面可以自由地旋转。

“我们再用胶带把它缠紧一点……”

雪又缠了一截线上去,穿过了导环。

“好,春,帮我拿住那一边。”

把另一边留给春抬着,雪试着举起这根自制鱼竿。鱼竿弯曲的程度并不像他平日里习惯的那样,但雪对这结果依然十分满意。

“现在我们可以钓夏树了!”

“我们还需要先把手帕准备好。”

雪拿着马克笔,把手帕展开,放在了窗外光线照得到的地方。

“那我就写‘我和春被锁在了储物间里’?”

“再画一条鱼!我要画一只海鲈!这样就更像拟饵了!”

“呃,我们不需要——”

“什么,这样好玩多啦!”

“用不着好玩!”

“但是钓鱼很好玩!你不觉得钓鱼好玩吗?”

“钓鱼是好玩,但是现在不是——”

一声喷嚏打断了雪的话。

这里开始变冷了……之前是很热,但现在光着身子……我们的衬衫又还没干……

“雪!刚刚那是什么?你怎么做到的?”春眼睛闪着光问道。

“刚打了个喷嚏,我有点冷了……”

“你冷了?”

“有一点。”雪边回答边把手帕举过头顶来寻找阳光的位置。

这样应该没问题。

“雪!!!”

突然被从身后抱住,雪吃惊地喊了出来,“啊?你要干嘛?!”

“这样你就会暖和了。”

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雪的心中有点慌。

“快停下来!”

“为什么?你说因为你打喷嚏是因为冷,这样子你就不会冷了。”

“对,不过现在太暖和了,我一点都不冷了,放开我吧。”

“你不冷了?”

“不冷,不冷。”雪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把手帕折叠起来,用线缠成了一卷。

“好,做好了。”

雪用一根手指抵住线筒以免旋转,轻轻地试了试举竿。鱼竿并不太长,天花板却是相当地高,并不用担心甩竿会被挡到。

要是我对准窗户……

雪试了一试。手帕随着线筒的转动飞了过去,然而却没能保持这个势头,掉在了之前用来踮脚的纸箱顶上。雪没有用尽全力,但这并不像是它够不着窗户的原因。

“雪!你需要喊‘江之岛盖饭’!”

真得喊吗?……不知为何,总觉得手感不对。

雪转动线筒,把线缠了回来。他又把鱼竿抬了一下——这时他才发现为什么感觉不对劲。

对啊,一张手帕太轻了。

相比雪平日习惯的拟饵,这手帕实在是太轻了,再说这材质本身也不适合在空中飞行。怪不得它会在半途掉下来。

……我们需要让它重一点。这有什么可以用的吗……?

“春,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增加一点重量的,单独一张手帕飞不远。”

“重量?这边的重东西可多啦!”

“也不要太重……就像,拟饵那么重就行了。”

刚说完这句话,雪想起来了。

“春!”

“在!”春对雪这一声响亮的疾呼迅速地作出了回应,还敬了个礼。

“天平!呃,之前你找到的那个天平,你放在哪了?”

“天平?天平,嗯……这里!”

春冲到了架子之间,雪紧随其后,伸着头望着。那天平正放在一个架子的正前方。

“我们要把天平和手帕一起扔出去吗?”

那会把人砸死的。雪在心中吐槽着春这个天真的问题。他在天平后面搜索着。

应该就放在旁边……

很快,雪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摸到了要找的东西,于是把它拉了过来。一个小盒子。雪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放着不同等级的砝码。

就在这里!

带上盒子,雪跑去测试不同的重量,寻找和拟饵感觉最相似的搭配。

大概就这样了吧。

“雪,这些不是拟饵,它们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吃!”

“当然不好吃,这些是砝码。”

“砝码?它们就是砝码?”

“对……我觉得现在应该行了。”雪凭直觉选出了一组砝码,绑在了线上。

“雪!打接线结!”

“嗯,我知道……不过缝纫线也可以那么打吗……”

尽管并不是一模一样,雪还是使用了装拟饵的技巧,打上了接线结。然后雪把手帕附了上去。

这下应该够重了。

雪把线退好。现在这重量感觉正好。

江之岛盖饭!雪在抛竿时默默地念着。

带着砝码的手帕飞翔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刚好穿过了窗户的正中央。

“做到了!雪,你太棒了!”

就是这个感觉。这样子能行……!

雪握紧拳头,抬头望向天花板下的窗户。

剩下的就是等待夏树过来了,或许会吧……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宇佐美夏树满腔怒火地上着楼梯。

我告诉他们一点钟来是有原因的,结果他们根本就没有出现!

这时夏树又看了看手机,已经三点多了。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们要是被我发现在睡觉的话,我绝对要把他们打上天去。

夏树被逼着爬上山到雪的家去,光是爬楼梯就用了十分钟。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星期天,要从拥挤的游客中挤出一条路来更是不容易。夏树抹去一层汗,对楼梯的尽头怒目而视。

为什么偏偏是我跑这么远去找他们……

当他终于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看到在サムエル・コッキング苑前的广场正在举行一场街演。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一个矮台上,宣布一场魔术表演即将开始。

绕过喧闹的人群,路过咖喱店,夏树到了雪的家。

“阿基拉?”

“……嗨。”

大门前已经有了一位来访者,一位胸口抱着鸭子的印度人,就是那个尽管已经25岁了,但还是转到了他们班上的——阿基拉·安格鲁卡鲁·山田。

“你也来找雪说事么?”

“不,只是有些事让我好奇,看——”

面对夏树的询问,阿基拉抬头看向那座房子。他臂中的鸭子也把头转向同一个方向,同时叫了一声“嘎”。

“说得没错,木薯。”

……那家伙能跟鸭子说话?

感到莫名的违和,夏树望向雪家的房子。

“他们在今早上还相当吵闹,好像是在做清洁和洗衣服。午饭前,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声响。”

“说不定在睡觉,你觉得呢?”

“他们把床垫晾着的,现在也该搬回去了。而且,他们当时应该正洗着衣服,但至今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被拿出来晾。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嘎!”阿基拉和鸭子同时转头望向夏树。

“不知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怎么不进去看看?”

“我离他们太近可不太好。”

“怎么?”

“我是说,虽然我们是同班同学,但我跟他们两人都不算特别亲密。如果我不请自入的话会显得很莽撞。”

“你可真是有礼貌啊。”夏树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门,“我要进去了,他们放了我鸽子。”

“今天又在钓鱼?”

“呃,本来该在。”

夏树走进大门,阿基拉也跟在他后面。夏树有几分不解,但没有发问。到达前门,夏树按下门铃,然而不论按了多少次,没有任何迹象或声响表明里面有人。

他们不在家?

夏树恼怒地抓住门把手,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打开了。瞥了一眼里面,他看到了雪和春两人的鞋子。

“雪!你到底在干些啥!”夏树咆哮道。

然而没有回音。

“你刚刚听到说话的声音了吗?”阿基拉在夏树背后问道。

夏树竖直了耳朵听,但没有听到任何东西。

“我什么都没听见。”

“可能是我听错了。“

阿基拉转身向花园走去,夏树觉得最好跟着他。两张床垫正靠在露台的栏杆上。

两人刚看到床垫,鸭子就“嘎”地叫了一声。

“木薯,声音是从哪里来的?”阿基拉环视周围的景物。

夏树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你听到了什么吗?”

“这次是木薯,她说声音来自天上,或者……”

“天上?什么意思?”

尽管这么说,夏树还是忍不住向天上看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晴朗的蓝天在他们上方无边无际地延展开去。

“什么?不是?要低一点?木薯,你说的哪?”

阿基拉对鸭子说着话,夏树怀疑他们之间能不能形成真正的对话,但此时这只鸭子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发生了什么……

夏树往西边走了一步。

“嘎”,鸭子尖利地叫了一声,好像一声警告。

夏树凭直觉又向上看去。

“这是——”

有什么东西掠过了夏树的鼻尖,落到了地面。

“那是啥?!……手帕?”

“捆在一根线上的……从哪来的……”

阿基拉把鸭子放到地面,拉起那根拴着手帕的线。

“这是根纺线?”

“这从哪来的?不会是春的恶作剧吧?”

夏树把手帕抓起来,他刚拿住手帕,就感到里面裹着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好奇地打开了手帕。

“砝码?为什么——”

问题还没说完,夏树就在展开的手帕上发现了一条用马克笔书写的消息。

我们被锁在储物间里了,救命!雪&春

 
“这是什么?”

“被锁在储物间里了么,看来这东西就是从那里来的。”

阿基拉指向屋檐下的一个小窗户,在这房子单层的那边。

“啊,夏树!夏树!!!”

在窗上的人影消失之前,微弱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夏树和阿基拉看着对方。

“我们快去!”

“好吧……”

夏树冲向那边,阿基拉紧跟着,怀里还抱着鸭子。

 

就在刚刚。

“雪!夏树来了!夏树!!!”春大喊道,把头尽可能地往上伸着。

只要他发现我们,一切都好办了……雪一边支撑着春,一边祈祷着。

然而,春的话却让雪的祈祷落了空。

“雪!!!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我们,朝前门去了……”

“希望他们等会儿就会过来……”

“不知道……我们怎么办?”

……要是他们向前门去了,也许会看看里面?

“春,我先把你放下来。”

雪一把春放回地面,就冲向了那扇门。雪仔细地听着——他听到了微弱的夏树的声音。

“夏树!我们在这里!”雪一边捶门一边大叫。

拜托!一定要听到……

雪尽其所能地祈祷着,然而,没有任何回音。

毫无用处,唉。

“雪~你觉得夏树会回家吗?”

“……我再扔一次,他可能会到花园这边看看。”

“你要钓他吗?你要钓夏树吗?”

“对,我会尽力的。”

手握自制鱼竿,雪抬头看向窗户。

“雪,加油!!!”春兴奋地举起双臂。

……我需要集中注意力。集中。集中。

雪把鱼竿举过头顶,紧盯着目标,深呼吸。

“江。”

雪拱起身体。

“之岛。”

迈出一步。

“盖饭!!!”

……鱼竿摇摆着弹了起来。

与此同时,雪松开了死死抓着线筒的手指。

带着砝码的手帕画出了一道弧线,从正中间飞出了窗户。

“耶!!!”春欢呼道。

线依然在摇曳,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雪停下了转个不停的线筒。

已经落地了……夏树看到了吗?

雪把鱼竿放了下来,转向春那边。两人一起跑向那一堆箱子,雪把春举在肩上。

“啊,夏树!”春高兴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但高兴是短暂的,春突然尖叫了起来,身体向后退去,眼看就要摔下去,抱住了雪的头才保持住了平衡。

“春,发生什么了?!”

“那里有鸭子!雪,好可怕!!!”

“鸭子?这么说,阿基拉也在?”

“对,就是他!他看上去也好可怕……!”

为什么他对鸭子之类的这么害怕?

这个问题雪回答不上来,但看到春吓得发抖,雪还是先把他放了下来。当春还要过来抱着他的时候,他立即把春推开了。

“雪,鸭子有什么好怕的?更重要的是,夏树拿到东西了吗?他看到手帕了吗?”

“呃……有可能!”

“有可能”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才是关键吧!!!

正当雪感觉自己想要咆哮时,他听到了走廊上夏树的声音。他正在呼唤二人的名字。

“夏树!”

雪回喊道。雪走近那扇门,春一直想要抱住他,所以雪只能拖着春前行。

“夏树!这里!我们在这里!!!”

雪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门,他听到了走廊上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然后是夏树的声音。

“雪!你在里面吗?!”夏树在门的另一端喊道。

“我在这里!太好了!这门被锁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天,你们干了什么……钥匙在哪里?”

“……呃……”

雪复述了一遍发生的事情,夏树发出一声长叹。

“……那我们只有找个开锁匠或者……”

“太抱歉了……要是你们能那样做的话……”

“春和你在一起吗?”

“对。”

“明白了。好吧,再等一下,我这就打……诶?”

在门的那边,夏树惊喜地喊了一声。

什么?发生什么了?

“嘎”,鸭子的叫声响起。

“木薯,别那么做,会招人厌的。”

“嘎,嘎。”

“你没救了。”雪听到阿基拉这么说道。

那边发生什么了……?

正当雪好奇的时候,金属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低沉的金属声,雪有几分担心地向后退去,在他眼前,这扇门开始剧烈地摇动起来。

“嗯?被卡住了?应该没有锁了啊。”

“我们来拉它。”

是阿基拉和夏树的声音。随后,这扇门被艰难地拉开了。

“雪!春!你们还好吧?”

“夏树!你救了我们……!”

雪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

谢天谢地,我们得救了……

“所以,为什么你们两人都是半裸着的呢?”夏树向下望着两人发问,他的语调又缓慢又古怪。

雪不知所措,张皇地在空中舞着双臂。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只是春把我们的衬衫弄湿了,所以——!!!

雪想要解释,但是不知为何舌头都伸不直了。阿基拉观察着这两人的神情,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他怀里的鸭子也发出一声“嘎”。

“雪!!!”

春飞快地跑到雪的身后躲了起来。

春!放开我!!!

在夏树审问一般的注视下,雪只能瘫坐在地上,心中绝望地咆哮着。

 

我好累……今天真是让人要疯了……

雪深呼一口气,双眼无神地盯着花园,此时正是最后一抹余晖。

在刚才那一段小插曲过后,两人急忙冲出了房间,匆忙地解释了一番。等两人回屋换了衣服,阿基拉已经带着鸭子走了,没有鸭子,春又变回了开开心心的样子,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夏树,尽管夏树并没有问起。同时,春也飞快地把忘在了外面的床垫搬回了各自的卧室。

而夏树,一看到雪的那根自制鱼竿,就无情地鄙视道“那才不算鱼竿”,但又接着含糊地承认道“抛竿还是不错的”。

等把这一切未了结的了结了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已经没有机会再去钓鱼了。雪关上了通往储物室的那扇门,暗中发誓再也不靠近这个地方了。关于那个锁,夏树说是那只鸭子弄开的。他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他也没能看明白。夏树知道的只是鸭子在锁前方干了点什么。

……或许我该问问阿基拉……还是算了吧。不过我明天还是得去谢谢他。

雪慢吞吞地走到了花园中,抬头仰望夜空。

“雪~~~!”

雪转过头去,面前是一张小纸条。

“春,这是做什么的?”

“七夕就要到啦!我们来许愿吧!”

春一脸高兴地舞动着纸条。

“七夕……”

对,七月初七就要到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与朋友一起度过七夕吧。

啊,不过那竹竿……我可不想再到那间屋子里了。那我该怎么……

“希望凯特能快点好起来!希望雪能钓鱼钓得更好!然后,嗯……”

春一边大声地喊出愿望,一边在花园里兴奋地奔跑。

就算我告诉他没有竹子不能许愿,他也不会听的,对吧……

不知不觉中,雪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

进门处挂着的风铃在夜风中,时而沉寂,时而作响。

这样的感觉真好……

雪看着风铃飘舞,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我们可以把小纸条挂在风铃旁边。

雪呼唤春让他跑过来。

“春!我们来把愿望写下来,好吗?不能太贪心,不然会有报应的哦。”

“报应?报应是什么?有报应我会痛吗?”

“对,很痛的,所以不要贪心哦。”

“噢,明白啦。那雪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想凯特快点好起来?”

“嗯……我想想。”

雪想了一会儿。

我想让奶奶快点好起来,而且……

雪看了一眼春,然后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细语许了一个愿。

希望我能永远这样和春好好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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